那么，现在就要做出一个决定。

  是他违背对姐姐做出的承诺，还是送程璐出去住。

  江二东走到衣架边上，从外套内口袋里面自己绣的夹层里，掏出一个小钱包，又把钱包拆开，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。

  程璐看着他一路神神秘秘地开着各种包装，好奇也兴奋，想知道他究竟藏了什么宝贝。

  然后就看到，江二东打开布包，又从里面掏出两张a4纸，叠成方包形状的a4纸里面，是一张小字条，看到字条还在，江二东松了一口气。

  “你的鸡护宝账号给我，我给你转一千块钱，再送你出去住酒店，明天早上我再接你去我姐那里。”

  “这个还不着急呢，我好不容易见到你……”要让她走啊……程璐赶紧转移话题：“……所以那张字条上写的是什么？”

  “密码。”江二东诚实地吐出两个字，又继续诚实地补充：“六位数，鸡护宝支付密码。”

  程璐：“……啊……”

  ……难道密码不是用……脑子记的么？

  没等程璐提出疑问，江二东又从外套的另一个口袋夹层里，掏出一个钱包，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，在程璐以为他又要掏出点什么写着密码的纸的时候，却瞧见江二东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口琴。

  “确实见面很不容易，以后很可能没有这种机会，你是我的粉丝，”江二东看着程璐，“我没什么能送你的，我唱歌跑调，跳舞顺边，承蒙你喜欢，就给你吹一段小星星吧。”

  ……她还以为又是要转钱让她走……

  ……结果是给她吹曲子么？

  程璐捂着嘴，差点流眼泪，忍着激动：“……你真好。”

  虽然她以前不是江二东的粉丝，但是！她愿意现在、立刻原地变成他的粉丝。

  等江二东给她吹完一曲，程璐兴奋地：“……你能唱给我听吗？我想听你唱歌。”

  不知道是程璐的表情太真诚和渴望，还是江二东太久没听到有人想听他唱歌的话，于是已经好久没开口的歌手江奔腾，终于是选择在这个别样的夜晚，重启他尘封已久的爱豆之嗓：

  “一善一善凉井睛，瞒天豆是宵兴兴，呱崽填空方广鸣，嚎像嘘多小盐井。”

  “(⊙o⊙)…”

  程璐捂住脸，鼓掌：“……很好听的。”

  江二东点点头，收起小口琴：“你的眼神，说出你的心，你可能是这世界上，唯一一个觉得我唱歌好听的人。”

  程璐：“其实这个事儿吧……”

  “很难听，我知道的，有的人就是这样，自己以为自己和原唱声音一模一样，实际上唱的完全是两首歌，最近看了国内网络上的评论，我已经开始认清自己了。”

  本来程璐确实觉得江二东唱歌不太好听，可是听到他这么说，又觉得特别心疼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，只能用扯开话题的方式来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。

  “那个，为什么要把密码写到纸上？记不住的话，手机记事本也可以呀……”程璐挠挠眉毛，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合适。

  “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，”江二东心里不藏事情，只要别人问，他都会讲，虽然以前从来没人问，“我从没看过她的真人，后来我长大，一直对我妈很好奇，家里有她的手机和电脑，但是我不知道开机密码，我爸不想去解锁，怕看到回忆伤心，我姐不在意这件事。”

  “……然后呢？”程璐小心翼翼地。

  路小雅很少跟她提家里的事情，所以她也只是知道他们的母亲很早去世，但并不了解其他。

  “我从来没看过我妈妈在她自己的视角是什么样子的，我看到的、听到的都是别人描述、讲述的她。”

  “后来我想到，我在国外，如果我突然去世了，爸爸和姐姐都不知道我的生活，他们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，很残忍的。”

  江二东表情很认真：“别人不想被看的隐私我是尊重的，只是我自己是这样想，我想让他们知道，在我看来，真实的我是什么样的，……看看我拍的照片，录的视频，我走的路和我的心事，他们想我，就能找到我的痕迹，所以我的所有密码，都存有纸条，只要他们想起我，随时就可以看到。”

  江二东还没说完的时候，程璐就已经在哭了。

  把小口琴收起来，江二东把一包纸巾放到程璐面前，又看着程璐：“但是我姐姐很粗心，她肯定不会看我的鸡护宝密码的，既然有这个机会，我就告诉你好了，到时候你转告我姐，我的密码就是……123456。”

  程璐一下被逗笑：“……”

  ……也太简单了吧？还用这种密码设置得很深奥的语气？

  “好了，歌也唱过，琴也吹了，我送你去酒店。”

  江二东站起身来，把外套穿上，又找了一件羽绒服递给程璐：“……走吧。”

  程璐摇摇头：“……我不想走，可以么？”

  “我就，我睡地板……不打扰你，我明天早上天一亮……就立刻起来，自己去找你姐。”程璐小心翼翼地，“……可以么？”

  江二东思考了一下。

  送程璐走，天很晚，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很不安全，留下的话，没有其他房间可以给程璐住，对女孩子名声不好。

  想着，目光瞥向程璐时，才发现她鼻头红红的，看起来有点委……

  江二东抖了抖，才想起来自己也穿着大裤衩跑一晚上，特别抱歉地：“……对不起，忘记开空调了。”

  程璐吸了吸鼻子，动了动已经冻僵的双腿：“……还好，我也不是特别冷阿嚏——”

  江二东把空调调到三十度，又把热水烧好，指了指房间西北角的大床：“那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，我去隔壁的房间住，有事情你就叫我。”

  说完，不等程璐阻止他，就穿上外套，拿起手机，径直朝另外一间十分简陋的屋子走去。

  程璐悄悄出门，想看看他要做什么，然后瞧见他掏出手机，不停地在打电话，表情专注又深情。

  想了想，程璐给路小雅发了条信息：“……那个，二东难道有女朋友的么？”

  还没等到路小雅回复，程璐就发现江二东那边的电话接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