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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殿下,飞叶并非府里的侍卫,而是我的一个朋友。他一贯不喜人多之地,此番也是因为不放心我,才在暗地里保护我。”顾平宁掩着嘴低咳,“没想到当真又救了我一回。”

  飞叶严格贯彻了顾平宁不准说话的叮嘱,从头到尾一言不发,当真像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冰山剑客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握了十年剑的右手,此刻正在衣袖底下不自觉地发颤。

  听到消息赶来的顾平玉和李淮吓得三魂六魄丢了一半,将人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,确定顾平宁只有手上被划了条口子后才松了口气,朝着飞叶郑重道谢。

  回府的路上顾平宁脸色不太好看。顾平玉担忧她是在寺庙里受了惊吓,一个劲儿地自责自己不该离开,懊恼地恨不得揪光自个儿的头发。

  顾平宁见不得妹妹这幅样子,又不好说出飞叶之事,只得将今日她出行的目的简单说了。

  “什么?阿姐你料到有人会对你动手,故意支开我独自涉险?”

  意思是没错,可怎么就听着怪怪的。

  顾平宁一把薅住炸毛的妹妹,解释道:“你武功高,你在我身边,背后之人怕是不敢动手。与其日日担心行事被动,不如我做全了准备引蛇出洞。”

  “所以哥哥改造了轮椅,飞叶大侠其实也在暗中保护。”顾平宁噘着嘴不满,“所以你们就只瞒了我一个。”

  顾平宁哄了两句,回府后又安抚了担忧不已的家人,才推说自个儿累了,回了自己的小苑。

  飞叶果然等在院中,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长袍,此刻怀抱宝剑迎风而立,像极了黑夜里嗜血独行的刺客。

  顾平宁任由红缨给她手背上的伤口涂药,看着浑身冷漠的飞叶缓缓道:“好了,你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杀了京兆府尹。”

  飞叶却好像没有听到问话,抱着剑看向庭院中的大树,一声不吭。

  “飞叶你要明白,我今天帮你遮掩杀人之事,是因为我相信你有苦衷有立场有理由。”顾平宁没有动怒,声音却一下子冷下来,“你是我的朋友,但若真是无故杀人,你知道的,我不能放走一个杀了朝廷正四品官员的凶手。”

  沉默一下子蔓延开来,红缨涂完药便退下了,庭院中只剩下隔着石桌的两人。

  半晌的无言后,飞叶终于哑着嗓音开口道:“左宏卓是我的父亲。”

  这是顾平宁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身世。

  “不,他其实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。”

  这实在是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。

  从落魄村子里出来的穷书生,靠着糟糠妻种田织布攒下的银两赴京城科考,一朝中举又被恩师独女看上,从此抛妻弃子抹杀从前,只作那仕途亨通的朝廷新贵。

  “我自幼被送到山上习武,我娘也嫁了她人,我本不欲追究此事。”飞叶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,“可是前些日子他家那贵夫人突然有所察觉,他怕被人发现他曾有妻有子,竟然派人屠了我娘一家。”

  后面的事情顾平宁已经猜到了。

  自小离家亲缘淡薄的飞叶骤闻噩耗,查到杀母仇人竟是抛弃他们的亲生父亲,悲愤难忍,直接找到时机杀了那个男人。

  “他怎么能杀了母亲呢?”飞叶一贯冷漠的脸上露出让人心惊的恨意,“他抛下了我们,让我和母亲从小受尽闲言碎语和欺辱打骂,逼得母亲不得不将我远远送走从此母子分离。”

  “这些我们都忍了,母亲不让我去找他,我便不去找他。”

  “可是为什么啊?我们都忍到这个地步了,他怎么能杀了母亲?”

  “他怎么敢呢?”

  第19章

  飞叶恨意难平,可是在他手刃杀了他母亲的亲父后,他眼中更多的是茫然,是不解,甚至是一点点委屈。

  顾平宁不知该如何劝慰,只好故技重施,拿出消愁佳酿,想要陪着大醉一场。

  “你可别小看这一坛子酒,这是我根据古籍中记载的提纯之法,亲自酿造加工而成。一杯顶上十杯,保管让你一醉解千愁。”

  这话并非顾平宁自吹自擂。这种酿造之法并不常见,所需器物精巧难造,又耗费粮食和柴火,也只有她这种有钱有闲家里又没人管大小姐,会花费大半年,一共酿出两坛酒。

  酒香扑鼻,饮入喉咙便是一股火辣辣的滋味,只把人浑身的血液都烧的滚热起来。

  “是好酒!”飞叶一饮而尽,当下立即又倒了第二杯。

  “你个一杯倒知道什么好酒。”顾平宁自己也喝了一杯,烈酒一入喉肠便化作朦胧的醉意,那些清醒时不好说出口的劝解也变得容易起来,“你既已杀了他,就当此事已了吧,从此江湖宽广,再无牵挂。”

  顾平宁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,她看着已经半醉的飞叶,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。

  那时的飞叶一袭黑衣被血浸透,身上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伤口,气息奄奄只剩下一口气倒在草丛边,却咬着牙不肯求救。

  “我当时就想啊,这人可真奇怪,明明很想活,却又不愿开口求救。我都已经到你身前了,你却只看了一眼,然后撇开了头。”

  那是飞叶长大后最为狼狈的场面,却也是两人遇见的开始。

  顾平宁咋摸着嘴,继续回忆道:“你那时候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个好人。”

  “那你为什么还救我?”

  “原来你还没醉啊?”顾平宁眯着眼睛笑,语气却带着一点醉酒后怅然,“我救你啊,是因为你的剑。”

  飞叶疑惑地转头去看他从不离身的宝剑。那是他师傅赠与的剑,却算不上多有名,至少顾平宁决不应该认识这把剑。

  “你撇开头不看能救你命的人,目光却直直地望向自己的剑。很难描述你看剑的眼神,我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,我想啊,这个狼狈之人应当时一名剑客,一名真正的剑客。但是真正的剑客怎么能狼狈得死在荒无人烟的草丛堆里呢?所以我救了你。”

  这话飞叶听得一知半解,他不记得顾平宁说的那个眼神,也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剑客,他好像从来不懂顾平宁的脑瓜里在想些什么。

  “京城诡谲复杂,并不适合一个剑客。”顾平宁又饮下一杯酒,“现在你在京城的事情都已经了结,飞叶,你应该离开了。”

  飞叶大半坛烈酒下肚,视线开始朦胧,眼前这个他认识多年的大小姐好像突然变得不真切起来。

  是啊,她那么聪明狡猾善于自保的一个人,为什么要在被不明人士不断暗杀的时候赶自己离开呢?